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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物价之高常年位列世界三甲。
菠菜克朗一公斤。
男孩理发克朗起。
约12分钟车程的出租车克朗。
扦裤脚克朗起。
不信吗?点这里,一根韭菜一块钱,在挪威包顿饺子真要等过年,有图有真相。(克朗折合约80元人民币)
在衣食住行各行各业的价格争先恐后再创新高的历史大潮中,有那么一件事,坚挺地我行我素着,成了挪威这个高物价国度里的一个强悍的奇葩。在那里,活动形式千变万化,或隆重、或运动、或温馨、或搞怪,但却有一个共同的风格——价格低得逆天。
到底是啥事呢?国际通用语言是——随份子,北方也叫随人情。
到底多低呢?低到每次都让人想起一句响当当的中华名言——礼轻情意重。在挪威的江湖漂,咱算老外,所以他们那情意几斤几两重,不知道,但礼嘛,轻得简直要以克拉为单位。不用“礼轻情意重”这块遮羞布包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哪来的自信拿得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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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儿子结婚,这算人生大事吧?当然,洞房花烛夜不分国度。于是,有热心的挪威同事开始张罗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更好地为老板锦上添花。
这种讨论,由于语言障碍和文化差异,小秋向来沉默是金,只做那个等通知的人。
但旁观了好几次热火朝天的讨论之后等来的通知却让人惊掉下巴——16个愿意参与的同事每人20克朗,集体送两个咖啡杯!
20克朗,在挪威可以买一小盒牛奶或一小根冰棍!还必须是在普通超市,而不是加油站、游乐园、滑雪场之类的地方!
20克朗,在国内如果作为儿子结婚的份子钱送给老板,那你工作能力要多强才能领到下个月工资啊?但在挪威,这正常得好像饺子配蒜酱、薯条配番茄酱。即便不同公司略有不同,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初来挪威时,小秋也一度怀疑是这个老板人缘太差才被这样打脸,但后来又陆续参与了好几次同事生娃、同事买房、同事母亲去世等集体凑份子送礼物,从来没超过30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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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挪威职场八年多,小秋送出的份子钱最少的一次居然低达一位数——三克朗。
三年前,小秋就职于一家本市最大的公立幼儿园,共有员工约八十人。园长Julie是一位口碑极佳的挪威女士,热情开朗、友好和善。那年夏天,恰逢Julie五十岁生日。几位入职时间较长的挪威同事组成了“生日筹备委员会”,俨然十分认真地要运筹帷幄一番。
鉴于前几次的经验,小秋的心理价位在五十克朗左右,毕竟五十岁生日是挪威人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大日子,总得送份“厚礼”吧。
“生日筹备委员会”的筹备结果再次挑战了小秋的底线——每人三克朗!全园共有七十几人参与,集资两百多克朗,集体送了一双袜子和一副手套!
刚接到“每人三克朗”的通知时,小秋非常为难。想当初,举着简历到处找工作却到处碰壁的滋味至今让人心有余悸。是Julie打开了职场的第一扇门啊,但如今,她五十岁生日,奉上三克朗,岂不是涌泉之恩,滴水相报了?
要不要再单独送一份像样点的礼物呢?这让小秋犹豫了很久。不送,总感觉良心有点过不去;送,会不会被误解为别有居心呢?会不会拉低了Julie当初迎我入职时海纳百川的国际范儿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守心理占了上风,随波逐流吧,三克朗就三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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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克朗,似乎成了一道心里的分水岭。从那以后,小秋再没有了左右为难的挣扎,心安理得地用两位数或者一位数来参与庆祝同事间的各种红白喜事。
几年下来,除了礼金“轻如鸿毛”之外,小秋还总结出了几条挪威人随份子的套路:
自愿参与,无需从众。仍以那三克朗为例,真的有两名挪威同事不参与。是否有私人恩怨不知道,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如此突兀的行为起码看上去毫无后果,不会被扣上“不合群”之类的大帽子,与园长之间也依然有说有笑。
形式重于内容。甭管里面包的是啥,包装保证都华丽丽的。在挪威,几乎所有的商店、超市都提供免费的彩纸、透明胶布、剪刀等工具,顾客可以自己当场打包装,也可以自取适量的彩纸回家细细摆弄。他们认为送礼物打上漂亮的包装是必须的,即使是送给家人也不例外。
送礼的和收礼的都大大方方,想要啥直说,想送啥也不必保密。新人筹备婚礼时,往往会列出一份礼物清单,清清楚楚地标明心仪的礼物都有啥东东,多数人还会具体到商店地址或网址,款式价格颜色型号一览无余。七大姑八大姨想好了自己要送的礼物之后,会在清单上把那份礼物划掉,以免跟其他人“撞礼”。
决定礼物价格的不是远近亲疏,而是墙上的规章制度。同事生日限额两百克朗(十几个人一共,下同),同事家人离世限额三百克朗,任职超过三年的同事离职限额三百克朗……规定得如此具体还不罢休,为避免同事间拉帮结派,甚至规定除了这份公开的、集体送的礼物之外,不允许再单独送礼物。
虽然价格如女明星的低胸礼服般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但他们都特别花心思让有限的钱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儿子过生日时,收到的生日卡片中,有两个小鬼子写(画)了中文的“生日快乐”。类似的招数朋友小贤也见识过。任职于挪威某石油公司的小贤收到的圣诞节礼物除了人人都有的一盒巧克力外,还有一张上司手写的贺卡,上面一(歪)笔(歪)一(扭)划(扭)地写(画)了中文的“圣诞快乐”。同事Ada最近经常说起手部皮肤太干,几周之后收到的生日礼物就是一瓶护手霜。
▲据说当时有五个小鬼子都要在卡片上写这四个字,最后,一个写得最漂亮的美国男孩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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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
挪威这个物价之高领跑全球的北欧小国,居然完美诠释了这些本来只能在书里任性的句子。
赞成者说:
“朝朝暮暮忙忙碌碌之间,有人愿意慢下脚步,精心包裹一样东西,包裹一份好心情送给你。何必计较价格呢?”
反对者说:
“心里的千言万语如果没有合适的表达,对方怎么知道?”
无论你赞成还是反对,挪威的份子钱都同物价一样我行我素着。
送自己的礼,让别人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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