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笔记39
《挪威的森林》
by村上春树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很多年前，读《挪威的森林》，看不下去，翻了几页后就放弃了。最近再次拿起，不仅能读完、能读懂、还想一读再读。
《挪威的森林》作者村上春树，于年出版，全球畅销。
仅看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就能一叶知秋。豆瓣评分8.0，排名热门爱情小说Top10中No.7，参评人数多达32万，是我所知道的书中评论人数最高的一本了。
01
这是一本青春爱情小说，主人公渡边对青春期与两个女孩的爱情回忆。
第一个女孩名叫直子，是他高中好友木月的女友。木月和直子青梅竹马，后来木月自杀，给直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年后渡边同直子不期而遇，两人日复一日地在落叶飘零的东京街头漫无目标地行走，渐渐互生情愫。直子20岁生日那天，两人发生性关系，第二日直子不告而别。为了治疗心理疾病，直子住进了一家深山里的精神疗养院。渡边前去探望过两次，离开前表示将等待直子的康复，并期待未来能共同生活。
第二个女孩名叫绿子，是他的大学同学。绿子活泼外向，“简直就像迎着春天的晨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头小鹿”。友谊日益坚固的同时，爱情也随之诞生。
一边是承诺、责任、回忆，另一边是快乐、激情、活力。在直子身上，感受到的是娴静典雅而澄澈莹洁的爱；在绿子身上，感受到的是站立着的、在行走、在呼吸、在跳动、在摇撼身心的爱。渡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直子病情反反复复，日益严重，不久后自杀身亡。
失魂落魄的渡边痛苦万分，都没能跟绿子好好告别，就离开了东京四处徒步旅行。睡大街、睡公园，浑浑噩噩一个多月以后，想重建新生活，返回东京，联系绿子。
故事到此结束，小说最后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结尾。然而结尾早已隐含在开头，37岁的渡边君在飞机上是孤独的一个人，似乎暗示他和绿子也没能走到最后。
在村上所有的长篇小说作品中，《挪》特立独行。
一改往日风格，没有怪诞的情节、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俗而完整的故事。
对性和死亡的描写非常多。村上说，他想借这本书将性和死一吐为快。
村上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此书的题词是：“献给许许多多的祭日”。译者林少华总结，《挪》既是死者的安魂曲，又是青春的墓志铭。同时，死又给生者留下只有通过死才能够学到和体会的东西。
放大一点来说，死的不仅仅是人，死的也是过去，是曾经走过的路。我们踩在过去的路上，砥砺前行。
02
在一次采访中，村上说道，《挪》之所以被标注成“爱情小说”纯粹是为了销量。他自己对此书的定义是“百分之百的现实小说，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
37岁的渡边在飞机上听到广播里的音乐《挪威的森林》，18年前的回忆如排山倒海。
披头士的《挪威的森林》是直子最爱的歌。
从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少到奔四的年纪，二十多年的沧海桑田，让人终于懂得了世事规律与人生无奈。
青春时期，没能看懂的，现在明白了；曾经苦苦追求的，并不一定是现在还想要的；曾经放弃的，也许是现在正在悔恨的。
就像村上在书里的一句话：
“我曾经把所有的可能性掌握在自己手中，但等明白过来时却已两手空空。”
明知无济于事，我们也常常会问自己，如果生命重新来过，选择会不会不一样？
对于那些已被事实证明没有好结果的决定，当然希望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然而，这个假设永无成真的可能。
遗憾、后悔，是成长的标志。不可能改变的过去，是成长的代价。
不完美有时就是完美，错误有时也是正确，无常必须接受，失去必须面对。
既然人生还要继续，先必须与过去和解，与自己和解。为当初不明所以迸发出的非理智情感、头脑发热的行为找到符合人生发展规律、人性思维逻辑与行为认知的理论依据。
如此，才能抖下包袱，不沉湎于过去、轻装上阵，走稳现在、继续前行。
“所谓成长恰恰就是这么回事。”
03
既然是一本现实小说，从中能看到很多现实带给人的启示。
人生是一盒饼干罐
人生就像一盒饼干罐，罐里装有各种各样的饼干，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在里面。
如果刚开始只挑合胃口的吃，剩下的，全是不合胃口的。选择先甜后苦，先苦后甜、或平均分配，是自己主观能动性和上天旨意共同作用的结果。
直子总结木月的自杀和自己的心理疾病：
“我们不能不把欠世上的账偿还回去，偿还成长的艰辛。我们在应该支付代价的时候没有支付，那笔账便转到今天。”
记忆终会消逝
记忆不会一直存在，时间会抚平一切，即便你并不想忘记。
直子曾对渡边说：“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曾这样存在过。”
渡边尽管也希望如此，记忆还是一步步地远离。
提出这种愿望的人，正是因为心里明白，实现这个愿望的艰难。
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子的面影在渡边的脑海中浮现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初五秒渐次十秒三十秒、一分钟。延长地那样迅速，竟同夕阳下地阴影一般，并将很快消融在秘密夜色之中。
村上在37岁时开始创作《挪》，他想在40岁到来之前，趁还拖着青春记忆尾巴的时候写一部类似青春小说的东西。
书中的渡边也是37岁。村上借渡边之口，表达了创作这本小说的初衷：
“记忆到底还是一步步离我远去了。我忘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不管怎样，它毕竟是我现在所能掌握的全部。于是我死死抓住这些已经模糊并且时刻模糊下去的记忆残片，敲骨吸髓地利用它来继续这篇东西的创作。”
时间会带走所有的回忆，不论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暂时还没有带走的，只能说，时间还不够长。
一个人永远守护另一个人，
是不可能的
渡边承诺等直子，确实也等了一段时间。最终，没能抵抗住内心对绿子的爱情。
人的孤独是不可避免的，没有谁可以永远守护着谁，总有一天都要结束的。
不必怀疑做出承诺时的真心，只是，承诺在现实和时间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人最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能否在心灵的孤岛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我们都是普通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命运。
“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成绩，想普通的事情。”
一生拼劲全力，过上的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
承认自己的平庸、接受自己的平庸，原谅自己的平庸。
04
《挪》是村上和太太在旅居欧洲期间写下的。在初稿和终稿之间的年3月18日的凌晨3时50分，村上“昏死”过。
“凌晨3点半睁眼醒来，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与死亡有关的梦，出了汗，手心黏糊糊的，就像沾满血浆。”
起床后赤身走去厨房，一口气喝了三四杯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想象自己死去的光景：所有肉体功能划上句号，最后一口气从肺部徐徐呼出。
在写长篇小说的期间，村上脑袋的某个部位总是围绕死思来想去，总是心想“我不愿意死，至少绝不愿意在小说平安写完之前死去。”
坐在一个露天咖啡馆，喝着咖啡，观望四周景致，村上蓦然涌起不可思议的心情：
“此时此刻在路上走动的人们，一百年后将荡然无存，化为毫无价值的尘埃。和现在同样的阳光，一百年后必将同样照耀这座城市，和现在同样的风，必将同样吹过这条街道。然而，位于这里的任何人都早已从这地表消失。”
“也罢，这样也无所谓。我追求的仅仅是此时此刻，仅仅是允许自己好歹活到把这部小说写完，如此而已。”
人生，如此而已。
附：金句摘录
书中金句太多，摘录部分如下：
1、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2、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3、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再我们的生之中。
4、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5、我渐渐能意会到，深刻并不等于接近事实。
6、我们的正常之处,就在于自己懂得自己的不正常。
7．一个人永远守护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要结束的。
8、只要你心想只能在此度日，就能凑合下去。
9、那微弱浅淡的光点，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
10、我不情缘被某种东西束缚住。
11、普通人啊。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成绩，想普通的事情。
12、死的人就一直死了，可我们以后还要活下去。
13、十九二十岁，对人格的成熟是至关重要的时期，如果在这一时期无谓地糟蹋自己，到老时会感到痛苦的，这可是千真万确。
14、我们不能不把欠世上的账偿还回去，偿还成长的艰辛。我们在应该支付代价的时候没有支付，那笔账便转到今天。
15、我最喜欢早晨，一切都好像重新开始似地。中午时间一到我就有些伤感，晚上最最讨厌。每天每日我都是这么想着度过的。
16、上年纪我是并不高兴，可也不想再年轻一次。
17、世界一天变一个样儿，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
18、你太悲观了，在黑夜、噩梦、死人的力量面前太胆小了。你必须做的是忘记这些。只要忘记，你肯定能恢复的。
19、世界上是有这种人的，尽管有卓越的天赋才华，却承受不住系统训练，而终归将才华支离破碎地挥霍掉。
20、那种病，就像一个烂苹果要把周围的苹果都毁掉一样。
21、任凭怎么解释，世人也只能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越是拼命挣扎，我的处境越是狼狈。
22、Peoplearestrangewhenyouareastranger.
23、现实世界里，很多方面人们都在互相强加，以邻为壑，否则就活不下去。
24、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
25、渡边与永泽的对话：
永泽：“有时我环顾世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知道努力呢？不努力何何必还牢骚满腹呢？”
渡边：“在我的印象中，世上的人也都在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忙个没完，莫不是我看错了？”
永泽：“那不是努力，只是劳动。我所说的努力与这截然不同。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
26、我们是生息在不健全世界上的不健全的人，不可能用尺子测量长度或用分度器测量角度、如同银行存款那样毫厘不爽地生活。
27、玲子劝说渡边放下因同时爱上了直子和绿子的纠结：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于美丽的湖面，我们会既觉得蓝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娇——二者同一道理。
纵令听其自然，世事的长河也还是要流往其应流的方向，而即使再竭尽人力，该受伤害的人也无由幸免。所谓人生便是如此。
你也差不多到了学习这种人生方式的年龄。有时候你太急于将人生纳入自己的轨道。假如你不想进精神病院，就要心胸豁达地委身于生活的河流。”
28、人的一生中这种机会只有两三回（抓住幸福的机会），一旦失之交臂，一辈子都将追悔莫及。
29、无论熟知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再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软弱无力。
30、我已成为过去的人。你眼前存在的不过是我往日的记忆残片。我心目中最宝贵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寿终正寝。我不过是按照过去的记忆坐卧行止罢了。
31、信终归不过是信。即使烧了，该留在心里的自然留下；就算保存在那里，留不下来的照样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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