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头条君
发送身边的新鲜事,突发事,奇葩有趣事。
独家报料一经采用,可获得红包奖励。
医院。
倪百礼与丈夫近照。
导读
年,受挪威信义会派遣,约根·埃德文·倪尔生博士一行从挪威斯塔万格市来到益阳。他开设诊所,救济病困,将西医第一次带到这片土地上,并在资江边的桃花仑建立了医院。除了改善医疗设施,倪尔生还将工作重心投入到益阳的教育事业发展上,先后建立了一所初中、一所盲人学校、一所残障儿童学校和一所孤儿院。医院和益阳市一中,就是在他创办的医院和信义中学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我市唯一的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益阳医专,也由此脱胎而来。
年,倪尔生被任命为挪威信义会秘书长,一家人离开了中国。倪尔生于年病逝。他的三个孩子拉格纳、斯万和贡渥尔后来又陆续回到中国,继承父辈的事业,延续着中国情缘。
倪百礼是倪尔生二儿子斯万的女儿,年8月5日出生于安化天罩坪,童年在资阳区五马坊生活,7岁离开中国,能流利地用中文阅读、交流,现与丈夫一起生活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在她心里,益阳是她无法忘怀的故乡,她先后四次带自己的丈夫、子女、孙辈回到益阳和安化,寻访祖辈、父辈留下的足迹。
此文节选自倪百礼女士为家族传承制作的纪录片《我的祖父》的脚本。
倪百礼
年5月11日傍晚,湖南长沙,几顶轿子在英国教会的门外停下,三位挪威男士走下轿子,带着行李,走进了大门。
这三位旅行者已在旅途奔波多时,在行程末尾,他们乘坐“梅里”号沿浑浊的长江逆流而上,数周后抵达长沙。三人之中,最年长者为尼尔斯·阿尔特维特,时年56岁。约翰·歌特博格次之。最年轻的是一名30岁的医生,他就是我的祖父约根·埃德文·倪尔生。当时,祖父将怀着孕的妻子和一岁大的女儿留在挪威,信守承诺来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30岁的祖父初次来到中国
我的祖父约根·埃德文·倪尔生,年6月7日出生于挪威北部,在那度过了他的童年。
年,他高中毕业进入大学学医。他想成为一名医生。
祖父的专长是热带病、皮肤病和卫生学,后挪威信义会派祖父到中国,对祖父而言是个异常艰难的决定,他想等着第二个孩子出生。但到中国去,这是他的使命。
他们仨是挪威信义会派往中国的第一批传教士。当时的中国,大江大河的航行最为便利,他们面临一个难题:沿江哪里最适合他们开展工作?
他们在长沙找个房子临时居住。自打长沙人知道这个外国人是医生,很多病人都来找他。有一天,他被请去救治一个因炮走火而伤势严重的年轻士兵。
不久,他们开始了沿江考察。长沙知府派了一艘炮船和一队士兵保护他们。祖父非常喜欢沿河遇到的船只和木筏。沿江坐落着很多城镇。突然,河流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两座宝塔,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城镇出现了。它仅有一条街道,宛若一条在资江边爬行的蛇。它的名字叫益阳。他们想去看个究竟,于是在士兵的跟随下跳上了岸,前去拜访知县。很快,来了个外国医生的消息传遍了益阳,很多病人涌进县衙,祖父又忙碌起来。
遇见益阳遇见桃花仑
老尼尔斯·阿尔特维特后来在益阳城里(资江北岸)建了传教士站,而此时先遣者们先要到河对岸进行一些调研。河对岸是一个稻田密布、桃花盛开的地方,名叫桃花仑。直到年10月,老尼尔斯·阿尔特维特才得以着手在五马坊建了三栋房子,只有那栋绿色琉璃瓦屋顶的房子留存至今。
祖父期待着与玛雅和两个孩子重聚。他们重聚已是一年以后。祖母和小家伙们历经两个月的艰辛旅程终于到达长沙。祖父初见到他的儿子拉格纳时,他已经快一岁了,父子相见想必有些奇怪。与祖母同行的,有她的堂妹弗雷德里克·赫兹伯格、妹夫亚瑟·赫兹伯格,以及她们两岁的儿子格哈德,他是玛雅的女儿伊丽莎白的玩伴。
祖母和赫兹伯格一家到来前,传教士们已另置房居住,并花大力医院。年秋天,医生拉格希尔德·哥特贝格太太到达长沙,从此有了两名医生一起工作。但缺少护士仍是个大问题,哥特贝格女士还带着孩子,两位医生不堪重负。
年夏天,祖父母带孩子们上牯岭度假。当时我的祖母已经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我亲爱的贡沃尔姑姑出生在牯岭。那时,挪威信义会来电医院。祖父他很开心,因为对此期待已久。他立马想到河对岸那个叫桃花仑的美丽地方,他医院正合适。
在医院
年秋天,祖父开始在益阳城里看病。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两个中国伙伴过河了。他们将舢板固定在河边,爬上了桃花仑。事后证明,祖父的运气很好。他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块,这块地由两个家族共有,姚家兄弟占一半、陈家兄弟和一个堂兄弟占另一半。祖父刚开始跟陈家兄弟谈判,姚家兄弟就过来说把他家那份也买了。于是祖父就同时和两家一起谈判。祖父开心地用一个好价钱买了那块地。
医院建设之旅开始了。他先建了一座简陋的小棚屋供自己在建设期间住。在那个小屋里,他用绘图板、医院平面图,同时还要计算人工和材料成本。
挪威信义会医院的进展并积极筹款。为增强趣味性,儿童信义会团体以“钉子”的价格为单位来募捐。医院捐了许许多多颗“钉子”,医院也被孩子们称为“医院”。
合适的建材也很难找。建材要先用船运,再靠人工搬运上桃花仑。为此,祖父在河边专门买了一块地放材料。接下来,他要找到中国工人,并按欧洲的方式来建房子。经过反复讨论、克服重重困难,一座大大的、医院终于建成了。祖父还在旁边为自己和医生们建了一座住房。
年12月14日,医院收治了第一批病人。医院设有男病区、女病区,还设有手术室、更衣室、厨房、办公室和药房。祖父在河边那块地上建了一个综合诊所,供江上来往的人看病。
接着,他建了桃花仑教堂。几年以后,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有着许多优美建筑的小村庄了。安瑟·赫兹伯格在附近建了一所中学,并担任校长多年。学校很受欢迎,许多传教士都在那教书。几乎与此同时,挪威信义会还建了一所小学,那里现在是益阳市第一中学。
当时中国正处于*治上非常动荡的时期,盗贼四起。祖父医院等建筑围起来。他在围墙的入口处建了一栋门房,门房里还建有一个候诊室和一间小图书馆。
孤儿院盲人学校等陆续建成
从长沙搬到桃花仑的新家,祖母可高兴了。她想给两个小孩找个奶妈。她选中了那医院的寡妇。她叫刘妈,看上去一点也不漂亮,但祖母认为她最需要这份工作。刘妈很爱孩子们也深得孩子们的喜爱。她的大儿子给祖父帮忙干活,小儿子在传教士们建的小学上学。
祖母的堂妹弗雷德里克·赫兹伯格将一些孩子带回她在五马坊的家中亲自照看。她希望挪威信义会能为一些不幸的小孩们建一座孤儿院。她写信给挪威的儿童信义会,儿童信义会立即为此筹款,决心为这些女孩们建一个家。孤儿院坐落于靠近桃花仑入口处的围墙边,一栋漂亮的白色房子,有两个房间、十张床。祖母把那些女孩子从五马坊带到桃花仑,她是他们的第一个妈妈。孤儿院也收养了几个男孩子。祖母也有帮手,但她仍责任重大。
在当时的中国,盲人的处境也很无助。他们只能边摇铃铛边到处走,以求有人施舍食物和帮助。
很多人感染了一种叫沙眼的眼疾,很多中国医生对此束手无策。祖父还接诊过一个因错误治疗失去眼睑的人。祖父经常给传教杂志写信,医院的工作经历,他也提到了这些盲人的处境。他还经常拍照,寄回去人物和建筑的照片。传教士朋友们常用他的照片当作卡片相互邮递。
祖父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他希望在那块地上建一所盲人学校。挪威信义会再次筹款,盲人学校于年9月16日建成。
盲人学习如何用指尖触摸纸上突起的点点,即布莱叶盲文,来阅读和写作。他们还学习纺织和乐器演奏。教堂布道时,人们会看到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的手依次搭在前一个人的肩上。领头的那个人可以看见,盲人们都跟着他。许多盲人结局美满,比如:有人成了教堂的风琴手,有人娶妻生子成为成功的商人。传教士发明的盲文很快在中国越来越多的盲人学校推展开来。
其他残疾人想做普通工作也是难上加难。慢慢地,他们也被允许进盲人学校学习,得以为社会做贡献,无需再沿街乞讨。
祖父一到桃花仑就注意到许多四处乞讨的小男孩。他为他们建了一所工业学校,让他们学习纺织。
祖父第二次回到中国
年,玛雅和约根回家了。玛雅想找一位年轻的女士来当孩子们的老师。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候选人,准备来中国的年轻的莉莎·弗拉特勒女士。
年2月24日,祖母生下了我的父亲。他取名斯万。同年,全家带着四个孩子返回益阳。年9月30日,莉莎·弗拉特勒在祖父母的卧室开了一个小小的挪威学校。
不久以后,挪威孩子们在桃花仑有了自己的校舍。更为重要的是:这是挪威境外第一所*府完全认可学生在本地中学毕业成绩的学校。我祖父通过数不清的邮件和挪威当局商讨,才于年争取到了这项权益。挪威孩子们可以和家人一起生活,不用去寄宿学校了。
直至年9月逝世,莉莎·弗拉特勒一直在挪威学校工作。她和奥林匹克冠军、传教士尼古拉·卡亚尔都被葬在挪威教堂的后院里。尼古拉·卡亚尔是许多年轻的中国男性心目中的英雄,他是在资江游泳时溺亡的。
自年重返中国,祖父便负责和挪威总部的联络。帮挪威孩子结对帮助中国孩子,或者给有志成为医生或护士的中国学生寻找经济帮助。
年,祖父母生下了她们最小的孩子,并给他取名崔格维·尼古拉。
任挪威信义会秘书长后离开中国
我祖父热爱中国、热爱桃花仑,他为这片土地倾注了极大的精力。年他被任命为挪威信义会秘书长,奉命离开这个他为之燃烧了自己生命的国家和事业。这次,他将永远离开中国,回到斯塔万格。
年10月28日,祖父于睡梦中去世。睡在他身旁的玛雅既震惊又绝望。就在前一天,他的幼子崔格维刚过完7岁生日。无论是在挪威还是中国,人们都感到难以接受、悲痛万分。两国都举行了大型的悼念活动。中国人穿着白色的丧服,挪威人穿着黑色的丧服(来纪念他)。他的棺椁被运送到奥斯陆下葬。玛雅于年9月15日去世,与他合葬在一起。
祖父的人生选择影响着他的子孙。他有三个孩子回到益阳工作,我父亲便是其中之一。年8月5日,我出生在安化县天罩坪。后来我们搬回五马坊,住在那栋绿色琉璃瓦屋顶的房子里。我在益阳度过了平安、快乐的童年。我的中国妈妈“何奶奶”比我的亲妈妈更加爱我。当年4月我们分开时,我俩都哭得很伤心。我答应她一定会回来。
我的父母亲内心从未离开过中国,中国对我而言也意义深厚。我多次回到益阳,现在是第四次了。年到现在,益阳的变化和发展太快了。桃花仑的稻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漂亮大楼和林荫大道组成的现代都市。但有一件事情没变:那就是益阳人的热情、友好!
(本文原标题为《献给我最爱的益阳——祖父约根·埃德文·尼尔森回忆录》,李涵馨译。由张庆如删改整理。)
来源:益阳日报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