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我很好。”
26年过去了,许多观众都还记得电影《情书》里的这句台词。渡边博子对着雪山大喊,与死去的爱人对话的场景,成为了影史上经典且催泪的一幕。
如今,《情书》选择在“”这天重映,当年被这部电影感动过的人,终于也有向它“还一张电影票”的机会了。
提起《情书》,大部分人想起的第一个关键词是“纯爱”。擅长拍摄唯美风格故事的岩井俊二,将自己的同名小说搬上了大银幕。在山难去世的未婚夫藤井树的两周年忌日追悼会上,渡边博子从藤井树的中学毕业纪念册上找到了他曾经的“地址”。抑制不住哀思的博子,往这个地址寄了一封“送往天国的信”,没想到却收到了回音。
年,岩井俊二刚拍完《Undo》,开始设想下一部作品的主题。“我已经三十而立了,打算趁自己还拖着二十年代的青春的尾巴时,再拍一部类似青春片的东西。”对于这部作品,他有着很大的野心。“一部让全国少男少女流干眼泪的,能留在人们记忆里的漂亮东西。”当时,村上春树的名作《挪威的森林》大卖万册,“平均每20人手里就有一本”,这让岩井俊二产生了将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的想法,但最后碍于版权的问题,他并未如愿。
岩井俊二决定写一部《挪威的森林》式的故事,这也成了后来的《情书》
与《挪威的森林》里木月、直子与渡边的三角关系一样,岩井俊二也在《情书》里设置了藤井树、博子与秋叶这三个对应的人物,同时将“藤井树”一分为二,创造了男藤井树与女藤井树两个人物,而后者正是帮助博子获得重生般的力量的重要人物,摆脱了《挪威的森林》里直子那走上自杀之路的结局。更巧妙的是,岩井俊二利用两个藤井树那同班、同名同姓的因缘际会,安排了一出暧昧、朦胧的青春恋爱故事。
“这是岩井俊二百分百的浪漫主义恋爱电影。”
岩井俊二在采访中打趣说的话,最后成了现实。《情书》里,处处皆是唯美、哀而不伤的片段。
影片一开头,博子就躺在雪地上,许多人认为这是她想亲身体会藤井树死于雪山时的冰冷;女藤井树站在学校的图书馆的前台,往前方一望,是男藤井树正在看书,风吹过,与照进来的光一起打在男藤井树的身上,静谧美好。
拍MV出身的岩井俊二,在拍摄电影时就擅长营造氛围与画面感,再加上他对唯美主义的一贯追求,使得《情书》的质感像是镀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光。
更重要的还是情感表达。在《情书》中,没有一个角色有过歇斯底里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兜着这一情感。这也符合日本人内敛的民族性格。除去博子对着雪山大喊“你好吗?我很好”的片段,《情书》全片几乎没有情感高潮,一切都如静水流深。
尤其是男藤井树对女藤井树年少的爱慕,被岩井俊二刻画得宛如一首沉默的诗,直到多年后才因为意外被解开。男藤井树在那些借书卡下写下的名字,很有可能正如学妹们所说,是写给女藤井树的暗号,而最后一幕里出现的,他在借书卡上画下的女藤井树的画像,也成了他迟来的告白。
一切都是巧合。《情书》里,岩井俊二运用许多合理的巧合推动了整个故事的发展,并不突兀。由于毕业相册的原因,博子弄错了地址,才误打误撞地把信寄到了女藤井树的家里;其他人的告白,让男藤井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女藤井树跑到学校时恰好撞见了正在玩“寻找藤井树”游戏的学妹们,这才使得她们后来能把那张有画像的借书卡递给女藤井树。
在这些情节里,《情书》所蕴含的宿命感悄然出现。正如岩井俊二回应影迷们,关于博子与女藤井树是否有碰面的疑问时所说:"这着实是我妙笔生花的恶作剧,管它看到没有?我只不过想表达一种咫尺天涯的错过和迷失。"再加上电影里那非线性叙事、交叉出现的记忆闪回,使得这种迷离的宿命感更耐人寻味。
就连那本《追忆似水年华》也暗藏着岩井俊二的用意。
如同《挪威的森林》里的那首怀旧的《NorwegianWood》,一开始,岩井俊二也想在《情书》里插入几首类似的忧伤、静谧的歌曲,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与图书馆更为契合的意象:书。而《追忆似水年华》这样一部讲述记忆的深邃与绵密的小说,正与《情书》追忆青春过往的主题不谋而合。
事实上,《情书》的格局并不只局限于爱情。从头到尾,它都在讨论生死这一宏大的问题。
死于山难的男藤井树与死于感冒不治的女藤井树的父亲,两人的离去给周围人带来的影响始终没有消散。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博子,在喊出“你好吗?我很好”那些话之前,她一直被未婚夫的离去所困,无法朝前看。而女藤井树,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也由于父亲的死医院。
电影里出现了好几次下雪的画面,它们正是与死亡有关的意象。也正是由于雪的洁白与轻盈,使得死亡给人带来的影响,在观感上并没有那么阴暗。
“《情书》用纯洁的白色作底色,象征一种灵魂的安详和超脱。”
这是岩井俊二在《情书》里运用的色彩美学。往更大的方面思考,这也与“物哀”有关。
在日本文化中,“物哀”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这种强调哀而不伤的美,也是《情书》给人的重要观感。博子在面对雪山大喊时,渐渐升起的朝阳冲淡了一丝哀伤,暗示着博子的“重生”,却使观众更为感动;女藤井树的爷爷在庭院里种下的树,冥冥之中也成了对她生命的一种守护。
或许是《情书》对岩井俊二的意义也不一般,24年后,他在自己最新的电影《你好,之华》中,仍然重复着《情书》里的创作:书信、巧合、青春的闪回......但《你好,之华》收获得评价却远不如《情书》那么高。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情书》那对青春回忆的呈现方式,与夹杂的对生与死的探讨都十分自然,且呈现了独特的质感,使得它在无数影迷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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