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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4/1 14:26:00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村上春树JohnWray

采访比目鱼

译■PARISREVIEW我刚刚读完你的最新短篇小说集《地震以后》,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这本书里既有像《挪威的森林》那样比较写实的小说,也有更接近于《奇鸟行状录》和《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作品,你把这些风格不同的短篇小说很自由地混合在一起。这两种不同的形式在你看来有什么根本区别吗?村上春树我的风格——我所认为的自己的风格——非常接近于《冷酷仙境》。我本人不喜欢现实主义风格,我喜欢更加超现实的风格。至于《挪威的森林》,我当时拿定主意写一本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小说,我需要那种写作经验。PARISREVIEW当时你是想把那本书当作一种风格上的练习,还是因为它的故事用现实主义手法来讲述最为合适?村上春树如果我坚持写超现实的小说,我可能会成为一位邪典作家。可我想打入主流,所以我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写现实主义小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写了那本书。那本书在日本成了畅销书,这种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PARISREVIEW所以说那是一个策略上的选择。村上春树是的。《挪威的森林》很容易读,也很容易理解。很多人都喜欢那本书,然后这些人又会对我其它的作品产生兴趣,所以它很有帮助。PARISREVIEW当时谁是你的写作典范?你受到过哪些日本作家的影响?村上春树我从小时候起一直到少年时期都没有读过太多日本作家的作品。我想脱离这种文化,我觉得这种文化很无趣,很差劲。PARISREVIEW你的父亲不是一位教日本文学的教师吗?村上春树是的。所以说这也是一种父子式的关系。我只是走向了西方文化这一边:爵士乐、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还有雷蒙德?钱德勒,这是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我的幻想乐园,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去圣彼得堡或者西好莱坞,这是小说的魔力——你可以到处游历。现在去美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每个人都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可是在六十年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靠阅读和听音乐的方式旅行,那是一种梦幻一般的心理状态。PARISREVIEW而这在后来又促使你开始写作了。村上春树是的。我二十九岁的时候开始写小说,这来得很突然。我想写点儿东西,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写,我不知道如何用日语去写——那时候我几乎没有读过任何日本作家的作品——于是我从自己读过的书里借鉴风格、结构和所有一切,这些书都是美国或西方的作品。结果我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我的写作就这么开始了。PARISREVIEW你的第一本书出版以后获了奖,你基本上已经正式上路了。那时候你有没有开始去结交其他作家?村上春树没有,完全没有。PARISREVIEW那时候你一个作家朋友也没有?村上春树是的。PARISREVIEW后来你有没有和别的作家成为朋友或同事?村上春树没有,一个也没有。PARISREVIEW至今你也没有任何作家朋友?村上春树是的,没有。PARISREVIEW在你的写作生涯中,就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属于任何一个作家团体吗?村上春树我是一个独行者,我不喜欢团体、流派和文学圈子。普林斯顿大学有一个类似于快餐厅的地方,他们邀请我去那里用餐,在场的有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CarolOates),还有托尼?莫里森(ToniMorrison),我觉得非常恐惧,以至于吃不下饭!玛丽?莫里斯(MaryMorris)也在场,她非常和善,差不多和我同龄,可以说,我们成了朋友。可是在日本,我没有任何作家朋友,因为我想……保持距离。PARISREVIEW你的小说《奇鸟行状录》有很大一部分写于美国。在美国生活对于你的创作过程或者作品本身有什么明显的影响吗?村上春树写《奇鸟行状录》的那四年当中我一直作为一个怪人住在美国。这种“怪”的感觉一直像影子一样陪伴我,而这部小说的主人公也是如此。现在想起来,如果这本书是在日本写的,那么它可能会变成一本面目全非的小说。我在美国生活的“怪”和在日本感觉到的“怪”是不同的。在美国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和直接,它让我更清楚地认识了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写这本书的过程就像一个把自己扒光的过程。PARISREVIEW当代日本作家的作品中有没有你读过而且喜欢的?村上春树有一些。比如村上龙(RyuMurakami),还有吉本芭娜娜(BananaYoshimoto)的部分作品。不过我不写书评和文学评论,那些事我不想参与。PARISREVIEW为什么呢?村上春树我觉得我的工作是观察人和世界,而不是去对它们进行评价。我一直试图让自己远离所谓结论性的东西,我宁愿让世间万物都处于无尽的可能性当中。比起评论我更喜欢翻译,因为做翻译的时候你几乎不需要做任何的评判,我翻译一本自己喜欢的作品,就好像让那些美妙词句一行一行地从我的身心穿过。毫无疑问,世界上需要有评论家,不过那不是我的差事。PARISREVIEW你自己好像喜欢翻译现实主义作家的作品,像卡佛、菲茨杰拉德、欧文。这种偏爱是否反映了你作为一名读者的阅读喜好?或者说,你是不是觉得沉浸于风格完全不同的作品中有助于你的写作?村上春树我从我翻译过的那些作家的作品里都有所收获,这是最重要的。我从现实主义作家那里学到很多,他们的作品需要仔细阅读才能翻译好,我可以发现他们的秘密所在。如果我去翻译后现代作家,比如唐?德里罗(DonDeLillo)、约翰?巴斯(JohnBarth),或者托马斯?品钦(ThomasPynchon),那就会发生“撞车”——我的癫狂撞上他们的癫狂。当然,我仰慕他们的作品,不过,当我做翻译的时候,我会选择现实主义作家。PARISREVIEW你的作品经常被人称为美国读者最容易接受的日本文学作品,以至于人们把你称为最为西方化的当代日本作家。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你与日本文化之间的关系的。村上春树我不想去写身在异国的外国人,我想写的是我们这些人,我想写日本,想写我们在这里的生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多人说我的风格西方人很容易接受,这也许没错,但我的故事是我自己的,它们并没有西化。PARISREVIEW你作品中出现的很多看起来很西化的事物——比如,披头士乐队——其实也是日本文化的组成部分之一。村上春树我写一个人在麦当劳吃汉堡包,美国读者就会好奇:为什么这个角色吃的是汉堡包,而不是豆腐?可是,吃汉堡包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PARISREVIEW你是否同意你的小说准确地描绘了当代日本的都市生活?村上春树我小说中人物的行为方式、他们如何讲话、作何反应、怎么思考,都是非常日本的。没有日本读者——几乎没有任何日本读者——抱怨说我的故事和他们的生活相差太远。我在试图描绘日本人,我想描绘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从何而来、去向何方。这是我的主题,我想。PARISREVIEW你刚才把自己和马尔克斯、卡夫卡做了对比,你说他们是文学作家,那么你认为你自己是一名文学作家吗?村上春树我是一位当代文学作家,这和他们非常不同。在卡夫卡写小说的年代,人们只有音乐、书籍和剧院,现在我们有互联网、电影、影碟出租,以及更多。如今我们有如此多的竞争对手,而最主要的问题是时间:十九世纪的人——我指的是有闲阶级——有很多时间,他们读大部头的书,去戏院坐上三四个小时看一出歌剧。可是如今每个人都很忙,社会上也不再有真正的有闲阶级。阅读《白鲸》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于身心有益的,但是人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小说本身经历了很多大幅度的改变:我们不得不抓住读者的脖子硬把他们拖进来。当代小说作家在使用很多来自其它领域的技术——爵士乐、电子游戏、等等等等。我觉得在今天,电子游戏比任何东西都更接近文学。PARISREVIEW电子游戏?村上春树是的。我自己并不喜欢玩电子游戏,但我可以感觉到它和文学的相似性。当我写作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是一个电子游戏的设计师,同时也是一个玩游戏的人。我编造了这个游戏程序,现在我正置身于游戏当中,我的左手并不知道右手在干什么。这是一种超脱,给人一种分裂的感觉。

?本文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巴黎评论·作家访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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