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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13 2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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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维索小城运河中的雕塑“Diver”VincenzoCosenza

热门景点人满为患,

欧洲城市是否应该限制游客数量?

本文作者在毗邻威尼斯的小城特雷维索游玩时,

对此做了一番思考。

也许真正的意式生活,

都远在罗马、威尼斯之外。

威尼斯官方网站上会发布水位警报,提醒人们避开洪水泛滥的区域。但现在网站也会预报另一种洪灾:游客。官方使用1到20个小人来代表游客人数,小人就像是男盥洗室门上的那种图案。4月份的这天,网站给出了15个小人,但这个数字还不算最多的。尽管如此,整座城市依旧显得拥挤不堪,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总让人感觉黏乎乎的。我渴望呼吸到一口新鲜纯正的意大利空气,于是我登上了一列火车。我去了特雷维索(Treviso)。

特雷维索?哪怕听说过这个地名的人也还是会问:什么,特雷维索?头脑正常的人,谁会心甘情愿放弃威尼斯这座蕴藏着无数建筑、艺术、历史瑰宝的迷宫,反而去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呢?那里最有名的是紫叶菊苣、颜色鲜艳的贝纳通(Benetton)毛衣,和“双乳喷泉”(TheFountainoftheBoobs)——这是一个裸露上身的女子雕像,她会用双手托着丰满的胸部挤出两道饮用水,节假日期间则是葡萄酒。然而就连喷泉都不是原作。

但关键在于,是特雷维索的贫乏挽救了它,一如威尼斯的富饶毁掉了它。

可以说,威尼斯已经成了欧洲“过度旅游”之都。“过度旅游”这个生硬的新造词用来形容一大批乱哄哄的游客,他们的到来使得欧洲大陆最宝贵的城市街区与风貌饱受蹂躏。

毗邻威尼斯的水城特雷维索。CittàMeridiane

没有人知道每年来威尼斯旅游的确切人数。有人说客流量达到了万,但官方表示这个数字过于夸张,是把同一名游客重复计算了。而官方公布的年客流量在万左右(10年前大约是万)。不论如何,对于本地居民急剧减少的威尼斯而言,到访的游客显然太多了,以至于报纸上类似“魂断威尼斯”、“被淹没的城市”这样的标题都已经用滥了。

6月,媒体记者倒有了新的素材。多年来,有关巨型游轮会对威尼斯脆弱的泻湖造成破坏的警告声不绝于耳(它们就像是矗立在圣马可大教堂前的水上高层酒店),结果一艘近约合米的游轮一头撞上了码头和一辆小型观光船。现场视频显示,惊慌失措的人们纷纷逃离码头,看起来就像是灾难片中的场景。当地居民说这是一场灾难,但原因在于游船带来了太多的游客。

在欧洲,威尼斯并不是唯一被游客挤垮的城市,包括巴塞罗那、阿姆斯特丹、杜布罗夫尼克等地也受到了冲击。一些城市通过征收旅游税、禁止在Airbnb平台上出租客房、对不良行为罚款等措施来应对大客流。罗马干脆主动把自己变得不那么受欢迎了。

不过特雷维索等欧洲小城为游客提供了另一种选择。从威尼斯出发,游客坐半个小时火车就能抵达特雷维索。它是威尼斯附近的一片绿洲,能让你在扎进人潮前体验意大利文化和现代气息。只要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这样的小城在欧洲比比皆是。

我第一次拜访特雷维索时兜了圈子。去年,我来到这座小城就一篇经济报道做采访,然后打算和妻子孩子一起去威尼斯游玩。但是恶劣的天气导致威尼斯水漫金山,交通全被阻断,我们只能留在了特雷维索。

我和当地企业家聊预算和债务上限的时候,我的家人在特雷维索的拱廊下漫步、逛古董商店、品尝提拉米苏,他们还在贝纳通买了几件毛衣。我在采访间隙收到了一张孩子们的照片,他们噘着嘴对着镜头,正开心地喝着“双乳喷泉”喷出的水。

特雷维索的卡尼亚诺运河。SusanWright/TheNewYorkTimes

这天晚上,孩子们把特雷维索夸上了天。我们有几个美国朋友同样对它赞不绝口,他们原本准备白天游览威尼斯,晚上住在特雷维索,给不断下沉的威尼斯减轻些负担。结果他们发现特雷维索更引人入胜,最后取消了威尼斯之行。我的意大利朋友也对特雷维索评价颇高,他们都要求我保守秘密(对不住了)。除了意大利工匠和小企业联合协会(Confartigianato)总部大楼,我还想看一看别的景点,我想在特雷维索当一名游客。

就在最近的一个下午,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时,威尼斯的一座座钟楼和圆顶在我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我们驶过了泻湖,经过遮云蔽日的几艘游轮,看着游客不断从船上走下。没过多久我就下了火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特雷维索一样也有运河,但河里有鳟鱼,水鸡会在河面上游弋,水磨也仍在运作。当年用这些水磨做成的面包曾经是威尼斯共和国令人生畏的海军的军饷,只不过现在它们只做展示用。在但丁《神曲:天堂篇》中提到的“席雷河与卡尼亚诺河汇合的地方”,慢跑、骑行的人们开始锻炼。而在挤满了人的圣弗朗西斯教堂(St.Francischurch)里(但丁的儿子埋葬在彼得拉克女儿的斜对角),虔诚的信徒做完了晚祷,特雷维索当地居民开始庆祝喝开胃酒的神圣时刻,糖果色的Spritz鸡尾酒和Prosecco起泡酒受到了人们的顶礼膜拜。

Prosecco起泡酒是在小城周边的小山上酿造的,山上还散布着几座别墅。在两条静静流淌的运河间,鱼市岛(FishmarketIsland)上有数以百计的当地人呷着各种各样的Prosecco起泡酒。塞着软木塞的酒瓶从冰桶中露出瓶颈,就好像渔夫刚捕捉到的鱼儿。拐角处,俊俏的人们聚在OsteriaalCorder酒吧外的桌旁,街对面则是精美的瓷器店Morandin。随性的顾客更喜欢OsteriaMuscoli小餐馆,老人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就着烈性酒吃一份咸肉三明治。

IsoladellaPescheria海鲜市场旁品尝开胃酒的人们。SusanWright/TheNewYorkTimes

几乎人人都爱CantinettaVenegazzù酒吧。它位于我住的IlFocolare酒店楼下,美国作家约翰·格里森姆(JohnGrisham)就是在这儿写完了和特雷维索一样被低估的惊悚小说《掮客》(TheBroker)。夜幕降临,这座葡萄酒吧会吸引大批顾客聚集在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广场上。酒吧对面的餐馆据传是提拉米苏的诞生地,还有人说那里要开一家提拉米苏博物馆。

“在特雷维索,宁愿别人碰你的妻子,也别让人碰你的提拉米苏。”AntonellaStelitano在酒店外和我碰面时如是道。

Stelitano是CassamarcaFoundation基金会文化活动的负责人,这家基金会正计划开设自己的博物馆。其总部大楼内饰有壁画和枝形吊灯,文件柜和档案室里收藏的20世纪艺术品足以铺满所有房间地板。

她主动提出带我到城里参观。我们去了PiazzadeiSignori广场,看到孩子们坐在旋转木马上吃Dassie’s巧克力冰激凌(年,这款甜点被《大红虾》杂志[GamberoRosso]评为了意大利最佳冰激凌)。她还带我去了著名玻璃制品手艺人兼雕刻师伊塔洛·瓦里斯科(ItaloVarisco)的工作室。威尼斯穆拉诺岛(Murano)上有许多玻璃器皿师,特雷维索则有瓦里斯科。

瓦里斯科玻璃器皿店的展厅兼工作室。威尼斯穆拉诺岛上有许多玻璃器皿师,特雷维索则有瓦里斯科。SusanWright/TheNewYorkTimes

为了让我充分领略特雷维索的优雅气质,她还带我参观了地球上最美丽的当铺。这座15世纪建造的MontediPietà大致位于15世纪圣露西亚教堂(SantaLuciachurch)拱顶之上。建立当铺的初衷是为了帮助负债的基督徒,顺带也能打压当地放高利贷的犹太人。当铺主管的办公室形似小教堂,壁画中描绘了基督教历史上乐施好善的著名场景,墙上则装饰着镶有金叶的皮制面板。

当铺外,我们在骑士回廊(LoggiaoftheKnights)边看到一个专家小组正在评审意大利传统的Fugassa面包(特雷维索特有的意大利面则是用辣番茄沙司、洋葱、鳀鱼拌成的长条形Bigoli面条。TonidelSpin餐馆供应的意面非常正宗)。几分钟后,我们偶遇了特雷维索市市长MarioConte,他手里拿着一块面包,正准备回到自己的车上。他在一条运河和OdeonallaColonna餐厅之间走着(这是一家时髦的餐厅,平时会提供用咖啡、虾仁和杏仁制成的意面商务午餐),他还邀请我们去市*厅办公室小坐。

OdeonallaColonna餐厅用咖啡、虾仁和杏仁制成的意大利面。SusanWright/TheNewYorkTimes

孔特市长站在一幅古老的特雷维索市地图下对我说:“我们希望人们来这里是因为他们选择了特雷维索,而不是因为威尼斯的游客太多了。”

他说自己当然希望有更多游客来到特雷维索。这天共有人乘坐一趟新开的班车离开特雷维索机场,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特雷维索机场内大多是廉价航班,它也常常被用来为威尼斯提供服务)。小城正在努力让班车线路延伸至城内多家博物馆,争取让套票包含一张前往威尼斯的火车票。孔特表示,他的目标是用文化来吸引游客在特雷维索住两个晚上。

“这是我们的选择,”他说,“我们要提高游客水平。”

特雷维索并不是唯一因“游客水平”而苦恼的城市。在这个流行TripAdvisor的时代,每处餐厅、酒店、景点都会被评分,许多城市也开始给游客打分,比如他们会在当地住多久、花多少钱。最近剑桥开展的一项研究发现,乘坐长途客车旅行的人在目的地城市每天只会花5.4美元。

如今一些城市越来越在乎游客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善城市想塑造的形象,他们又会在多大程度上破坏这种形象,或是破坏城内的建筑和历史遗址。

给游客打分从经济、文化、市*角度而言无可厚非。但这么做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因为评价游客也意味着评价一个人。游客乘坐的是游船还是瑞安航空廉价航班,他会不会在广场上吃三明治、只买一只贡多拉船钥匙圈,或者他是否看起来粗鲁、无礼、土气、无知(可能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因素都不应该是我们评判某个人的依据。难道他因此就不会被威尼斯大运河上摇曳的灯火感动吗?难道他就没有权利欣赏这些美景了吗?还有那个大嗓门妇女,她又开了一瓶Spritz鸡尾酒,吃下一只香肠披萨。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你怎么能对她说,她才是问题所在呢?

在民粹主义盛行的时代,不赞成旅游业大众民主化就要冒着被指精英主义的风险;去人流密集的地方旅游就要接受道德上的压力测试。

最近我和家人去巴黎看了《蒙拉丽莎》。几名工作人员把数百名游客带到一间大厅里,和巨大的空间相比,我们要观看的杰作就像一件微雕作品。我们一边跟着人群往前挤,一边打开手机相机,摆好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准备拍照留念。这时我感到了妻子的不悦,她觉得在阴雨连绵的复活节周末来看《蒙娜丽莎》很荒唐,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全世界的人都选择来到了卢浮宫。

与拥挤的游客和诺大的展厅相比,《蒙娜丽莎》更像是张微缩画。PedroFuiza

我改变了想法,突然开始为成群的游客感到愤愤不平。我们凭什么认为游客数量太多了?当然了,卢浮宫是瞻仰《蒙娜丽莎》的内场前排位置,但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过去这里并非如此。人们原本可以在画作前逗留,甚至还能挥舞手臂。为什么仅仅因为能来参观的人多了许多,就不允许某些人也来看它?孩子们拍到了其他游客的后脑勺和蒙娜丽莎的脑门,而我却为旅游这回事儿陷入了存在主义的沉思。很不幸,这就是如今的旅游业。人们一面欢迎游客的到来(至少不评判游客),但同时又谴责“过度旅游”(随你怎么叫)的现象。

几年前,旅游新闻兼调查网站Skift创始人RafatAli新造了“过度旅游”(overtourism)一词。他后来写道,这是为了“通过一种让人惊慌和恐惧的意味来唤起人们的本能”。

他的警告就像30欧元一张飞往巴塞罗那的机票一样迅速传开了。年,英国《每日电讯报》(TheTelegraph)提名它为年度词汇。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则在今年1月发布了一份名为《过度旅游?理解和管理超出承受能力的城市旅游发展卷2:案例研究》的报告。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无趣的海滩读物了。

去年大约有14亿人曾经在别处过夜,约为20年前的两倍,而且数字还在不断上升。目前有超过1亿的中国游客出国旅游,这个数字预计在未来20年里还会翻两番。最近在另一座意大利北部城市的里雅斯特(Trieste,当地也有望成为威尼斯游客的大本营),我亲眼目睹了一艘为中国游客设计的游轮出发起航,它的内部布置成了各种威尼斯街景、运河和广场。

然而对许多城市而言,旅游业的兴旺反倒成了一件坏事。一些城市面对大众旅游采取了“不穿衬衫,不穿鞋子,就恕不提供服务”的态度。

例如威尼斯开展了一项标签为#EnjoyRespectVenezia(享受并尊重威尼斯)的活动,列出了诸如“不得在运河上跳水”等罚款措施。今年9月,威尼斯还计划开始征收“一日游”税,要求带着自拍杆进城的游客在淡季时支付3欧元(约合23元人民币),并在旺季时支付10欧元(约合78元人民币)。至于每年坐着约艘游轮上岸的近万名游客,威尼斯希望6月的撞船事件能促使瘫痪的意大利*府批准一项提案,让船只改道停靠到泻湖的其它码头。而活动人士则希望把这些船只彻底赶出威尼斯。

6月初发生在威尼斯的撞船事件。CNBC

威尼斯市长发言人AntonioBertasi告诉我说,*府已经为圣马可广场等人流集中的区域准备了一笔资金,用来“维护这个地方的市容”。其它欧洲国家也在制定法律法规,以重塑当年富家子弟游学欧洲时的城市风貌。

阿姆斯特丹已将酒店房间税提高了一倍,并对Airbnb民宿加以限制。官方还在机场和预订网站上发布了一段视频提醒喜欢寻欢作乐的男士:把体液洒在红灯区街道上的做法是不可接受的,违者可能会被罚款。巴塞罗那市长承诺要限制房屋出租,以平衡该市过度膨胀的房地产市场。杜布罗夫尼克的鲁佩博物馆(RupeMuseum)尽管以民族志和民间传统为主题,但现在却挤满了游客,因为它是HBO剧集《权力的游戏》里一家妓院外景的取景地。“权游”剧迷侵占了杜布罗夫尼克的老城区,赶走了绝大部分原住居民,让市长不得不采取限制措施。

有些地区则试图利用其它城市人满为患的问题吸引游客。年,奥斯陆发起了一场名为“胜利大逃亡”(TheGreatEscapeOslo)的宣传活动。该市官员在宣传片中说服沮丧的游客来挪威旅游,有一对特别上镜的新西兰情侣在社交媒体上抱怨巴黎游客太多,后来就被引到了奥斯陆。

“TheGreatEscapeOslo”宣传片的片头。VisitNorway

一名官员在短片里说道:“我们其实想解救你们,带你们飞到奥斯陆来。”这对游客欣然前往,在当地玩了个痛快。他们为奥斯陆背书道:“如果有人通过Instagram联系你,让你去他们的城市游玩,那就去吧。”在社交媒体时代,这可能是最糟糕的建议了。

意大利人也在努力引导游客远离旅游陷阱。MarcoCentinaio曾经是旅行社代理人,现任意大利农业、粮食和林业和旅游*策部部长,也是意大利反移民执**联盟*(League)成员。他表示:“我想请旅行社在推广美丽国度意大利时避开最热门的路线。要去发现那些不怎么知名的小城镇。”

但越来越多的游客希望自己独立找到值得他们反复启程的目的地。

让人反复游玩特雷维索的理由有很多。

比如新开的SalceCollection国家博物馆收藏了约2.5万份广告海报原稿。游客可以看到阿曼多·泰斯塔(ArmandoTesta)为PuntEMes苦艾酒设计的杰作,也能看到意大利繁荣时期倍耐力轮胎公司(Pirelli)和Barilla食品公司的广告。这家博物馆让我心悦诚服。

SalceCollection中展出的意大利广告宣传画。ITLAS

Stelitano带我参观时,我们还路过了好几座中世纪塔楼和15世纪排屋,它们都有着哥特式的窗户和褪了色的外墙壁画。我们走进Ca’deiCarraresi宫一探究竟,这座建筑也是一个展览空间,当时正在举办有关日本艺伎和武士的展览。在15世纪意大利壁画的背景下,画中女子拔刀朝自己心脏刺去,令人揪心不已。

Ca’deiCarraresi宫。FrancisBacon

在特雷维索,几乎没人会说这些东西可以和威尼斯的珍宝相媲美。说实话,没有什么能与那座水城相媲美。但要感受真正的意大利生活,威尼斯相比小城市而言已经越来越没有竞争力。

在特雷维索的最后一晚,我在出发去大学城Med餐厅前先喝了一杯Prosecco起泡酒。我点了一份美味的玉米粉圆饼,它和威尼斯的美食一样好吃。周围的食客讲着威尼托区的口音,而在我脚下,透过玻璃地板可以看到另一条运河朝着威尼斯流去。

但我决定不如此随波逐流。

作者介绍:

JasonHorowitz

《纽约时报》罗马分社社长,负责报道意大利、梵蒂冈、希腊等南欧国家新闻。他曾报道过年美国总统大选、奥巴马*府以及国会新闻,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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