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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3/31 9:12:00

来源:澎湃新闻

原标题:摆脱贫困和减少碳排放不可得兼,我们还有希望阻止全球变暖吗

50年来,世界所取得的经济上的巨大发展是以地球的长期宜居性为代价的。罗马俱乐部时任主席奥雷利奥·佩切伊曾去往达沃斯,并在年年会上向与会者发出警示,称我们已经达到增长的极限。“如果经济和人口继续以现在的速度增长,那么即使拥有先进的技术,地球上环环紧扣的资源——我们都生活于其中的全球自然系统,也就顶多支撑到年。”他这样说道。回过头来看,这一看法被证实非常有先见之明。

作为一个组织,世界经济论坛一直坚持把气候变化提上年会议程,但这还不够。我们曾经取得过一些成就:在世界经济领袖非正式会议(IGWEL,一小群*界和商界领导人每年在世界经济论坛上的会面)上,我们迈出了在里约热内卢举办年联合国地球峰会的第一步。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达沃斯年会成为商界人士和公民社会成员会面的安全场合,尽管环保活动家和跨国公司之间的公开敌意与日俱增。年,第21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1)在巴黎召开前夕,一大批全球最大企业的CEO为《巴黎协定》的签署铺平了道路。在一封公开信中,他们承诺“采取自愿行动,减少环境足迹和碳足迹;制定目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或能源消耗,同时在供应链和行业层面开展合作”。从本质上讲,他们传达出了这样的信息:他们不会阻碍任何*治协定的达成;相反地,他们意在支持这种协定。尽管如此,无可辩驳的是,我们这些*治、商业和社会领导人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做得很失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我们应该怎样推动世界扭转这一局势呢?要回答这些问题,重述过去年来的全球经济发展历程至关重要。正是在这一时期,温室气体被大量排放,如今正在对环境造成不可修复的破坏。正是在这一时期,对环境问题的担忧被当务之急取代,而这些所谓的“当务之急”在如今看来已没有那么重要。我认为,我们只有先理解这一事件背后的逻辑,才能改变经济体系发展的动态机制。

我们无法回到过去,询问先辈为何如此热衷于会导致气候变化的经济活动,但答案不难猜测。从“用数据看世界”(OurWorldinData)网站提供的可视化数据可以看出,大概在第一次工业革命蓬勃发展时期,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开始加速。二氧化碳、甲烷等温室气体能够吸收并释放红外辐射。这些气体是通过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并且聚集在地球大气层中。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后的年里,火车、轮船、工厂遍布北美和欧洲这两个世界上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地区,它们所赖以提供动力的发动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靠燃烧煤炭或者其他化石燃料运转。我们现在知道,煤炭等化石燃料的燃烧正是导致所谓的温室效应的罪魁祸首——大气层中的温室气体吸收来自太阳的辐射热量,并将其锁在大气层中,从而使地球表面变热。那时也有人担心环境问题,多数是担心从烟囱中喷出的气体会危害人体健康。事实上,人们最初开始迁移到达沃斯这种位于阿尔卑斯山上的小镇,正是为了躲避严重的空气污染。他们觉得山上的空气更健康,能够治愈肺结核这类疾病。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欧洲,肺结核是导致人类死亡的主要病症之一。但直到年,人为污染会导致全球变暖的观点仍十分罕见,以至登上了《纽约时报》的头版新闻。

从那之后,应对气候变化的斗争的确势头猛增。在—年,随着苏联解体、冷战结束,迎来了全球合作机遇。在年于里约热内卢举办的联合国地球峰会上,气候变化问题有史以来首次成为国际大会的首要议题。正是在这次会议上,《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被签署,旨在将温室气体浓度稳定在“防止气候系统受到危险的人为干扰的水平”。三年之后,《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首次缔约方大会(COP)在柏林召开。年,第三次缔约方大会在日本召开,会上签署了《京都议定书》。《京都议定书》要求35个发达国家(包括欧洲的大部分国家、美国、加拿大、日本、俄罗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年的水平为参照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量。该协议自8年生效。尽管美国和加拿大相继退出,但其他缔约方确实在想方设法减少排放量。不过,它们的共同努力并不足以扭转更大的趋势。全球温室气体总排放量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持续上升,直到今天。尽管《京都议定书》第二期承诺已经启动,还有一份更加全面的新协议(《巴黎协定》)于年在巴黎被签署,但仍然无法阻止这一趋势。

“没有一种神奇的发展模式”

这是为什么呢?既然我们对气候变化的严重后果了然于心,为什么还对此无动于衷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关键的一点在于,那多个不在《京都议定书》约束性减排之列的国家发生了什么。这些国家被贴上新兴市场的标签,其中包括印度和中国等。—年,中国创造了历史上最大的经济奇迹。印度尼西亚作为一个受气候变化影响严重的岛国,近几十年来也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工业化道路。除此之外,诸如埃塞俄比亚等国,在20世纪80年代遭受着饥荒和赤贫,如今的发展轨迹令全球瞩目。应对气候变化重要且紧迫,但为什么行动起来如此之难呢?比起工业化国家,我们更能从这些国家中找到大部分答案。

这首先可以从数据中看出来。正如前文所述,《京都协定书》确实使那些签署国或批准协定的国家做出了改变。总的来说,欧洲(包括俄罗斯)和北美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从年的亿吨减少至年的亿吨,减幅超过15%。但在世界上的其他地区,包括主要新兴市场,以及印度尼西亚和埃塞俄比亚等正在经历工业化的国家,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爆炸式增长,从年的90亿吨增至年的亿吨,增幅高达%以上。这导致的结果是,全球排放总量在—年显著增长,从不到亿吨增至超过亿吨。

从排放角度来看,这组数据反映的问题十分严重,但从人类发展的角度来看,它体现出来的是一个发展奇迹。在世界各地,得益于国家的经济发展,许多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贫困中的人们在过去30年里得以跻身新晋中产阶层。过去,电力、内燃机等近代发明,以及电灯、洗衣机、冰箱、空调、汽车、摩托车等各种衍生的发明成果对于他们而言都遥不可及,但如今这些东西已经渐渐普及。这就是排放量这枚硬币的另一面。要想找到应对气候变化的可持续性措施,而且要能把所有新兴工业化国家囊括在内,就需要考虑到硬币的这一面。

要想理解这一观点,只需去埃塞俄比亚这样的地方,与其经济及*治利益相关者交谈一番即可。你会发现,应对气候变化的核心难题就在于,同一股力量在帮助人们摆脱贫困、过上体面生活的同时,也在破坏着子孙后代在地球上的生存条件。导致气候变化的温室气体的排放不单是工业家或西方婴儿潮等某一代人的自私造成的,而是整个人类渴望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的结果。

我的工作所在地是瑞士的一个湖畔城市日内瓦,这让我联想到另外一个湖畔城市——埃塞俄比亚的阿瓦萨。这座城市正在经历转型,与一个多世纪以前的欧美城市或者近几十年的中国深圳等城市的转型十分相似。不久之前,阿瓦萨还是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偏远内陆城市,乘坐汽车或者飞机都很难到达。那里几乎没有高速公路,即便有也崎岖不平,就连性能最好的汽车在上面行驶也会颠簸不断。这种情况在非洲国家屡见不鲜。阿瓦萨本身是一个商业中心,但经营的多是当地自产自销的初级农产品。风景如画的东非大裂谷湖泊是其主要景点及水源地。阿瓦萨与外界几乎隔绝,但其*治和种族动荡并非不为外界所知。暴力事件在过去30年里时有发生,比如,在2年一场反对地区独立的抗议活动中就有多人丧生。

阿瓦萨

在某种程度上,阿瓦萨至今还留有农村印记。装载着农产品的驴车在大街小巷仍然最为常见。但在某些重要层面,阿瓦萨不再是与世隔绝的闭塞地区,而是一个蓬勃发展的工业中心。在城外几公里远的地方,一座建筑场地蓦然可见,如今已成为主要景点,那里就是哈瓦萨工业园,有十几家制造纺织品、服装和其他工业产品的跨国公司坐落于此。每天都有数千名工人往返于这个工业园工作。他们用机器为西方服装品牌制作各种各样的短裤、衬衣和毛衣,生产各类长卷纺织品。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它还为埃塞俄比亚本地市场制作和包装纸尿裤,因为埃塞俄比亚正在经历一波持续的婴儿潮。

去往阿瓦萨也不再是一个难题。有一条新修的马路直通工业园,不久之后还会新修一条多车道公路,连接阿瓦萨与亚的斯亚贝巴以及更远的地方。一座先进的小型支线机场正在建设中,将取代当前用来接待抵达旅客的简陋危房。埃塞俄比亚铁路公司正在运营的一条铁路线,可以直接连通阿瓦萨、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的郊区与邻国吉布提,这是埃塞俄比亚通往东部海洋的通道。所有这些新项目都能助推哈瓦萨工业园打入国内市场、非洲大陆市场乃至全球市场,从而为上万名当地工人带来更多的就业和发展机会。而且,这些投资已见成效。据埃塞俄比亚投资委员会宣布,在财年,哈瓦萨工业园和其他几个工业园创下了1.4亿美元的出口纪录,为7万余人提供了就业岗位。这是一个非常瞩目的成功案例。哈瓦萨工业园自启用至今不过三年时间,其他几个工业园的运营时间更短。

对于在那里生活、工作的埃塞俄比亚人而言,工业园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工业园内宏远(Everest)服饰公司的当地总经理塞纳特·索尔萨。越来越多的埃塞俄比亚人从农村到城市发展,索尔萨正是其中一员。她到阿瓦萨读大学,获得会计学位后,成为一名独立会计师。此后的10多年里,她一直为该地区的一些小公司提供会计服务,积累了大量工作经验。后来,亚洲服装公司宏远服饰入驻工业园,并且要招聘一名当地经理,于是索尔萨果断地抓住了机会。她会说英语,能和中国总经理交流,以前为小公司工作时还积累了一些管理经验。而且,作为一名本地人,她本来就对当地工人比较熟悉。雇用她对宏远服饰公司来说是一个双赢之举:一方面,公司招到了一名文化程度高、具有金融专业知识的经理;另一方面,索尔萨也有机会在跨国公司工作,并在职业上取得进一步发展。

阿瓦萨的工业化对许多当地劳动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宏远服饰在哈瓦萨工业园雇用了名工人,其中绝大部分人来自阿瓦萨或周边地区,大约95%的员工都是女性(索尔萨立即指出,她们的最低年龄限制是18岁)。“她们中的多数人以前都没有工作,或者在家庭作坊里干活。”索尔萨说,“她们通常接受过中小学教育,但很多人没能高中毕业。不过做一名加工服装的工人,这些不成问题。”这些工人经过最多为期3个月的上岗培训后,很快就能和世界各地的工人竞争。走在工厂里,你可以看到这样的工作机制:有的生产线在高速运转,有的稍微慢点儿。在每条生产线的末端都有一个记分牌,显示每组工人已经制作的特定服装数量,并与前几周的成果做比较,以示进展情况。午餐时间,工人们聚集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就餐。下午5点,会有大巴车将他们载回阿瓦萨市中心。这项工作并不容易,也不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但与大多数人以往所习惯的生活相比仍然存在巨大的变化。这份工作能带来更稳定的收入,能让人们有机会离开影子经济而在实体经济中工作,能带来虽然少但切实的个人发展机会。这些都是工业化在起作用。这是世界各国从农村向城市、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发展的普遍模式。这一过程充满了试错、困难和权衡,但直至今日,这仍是世界上已知的最成功的发展模式。

埃塞俄比亚及其国民已经从工业化*策中获得了回报。过去15年里,埃塞俄比亚的GDP增速平均每年高达10%,其GDP在3年还不足亿美元,到年已飙升至多亿美元。就经济增长率而言,埃塞俄比亚堪称“新兴市场”中的闪耀明星,中国达到这么高的增长率是在21世纪初。鉴于大多数埃塞俄比亚国民在千禧年之交时仍然在贫困线上挣扎,经济的高速发展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道福音。该国的人均GDP几乎增长了两倍,以“不变”美元来衡量,国民人均日收入从3年的勉强超过50美分攀升至如今的接近2美元。这一飞跃从实际价值来看可能微不足道,但从所谓的购买力平价角度来看,埃塞俄比亚的普通大众已经摆脱了极度贫困。以购买力来衡量,埃塞俄比亚的人均GDP在3年经济发展刚起步时还不足美元,而在年已经超过了0美元。

但是,与其他地方一样,埃塞俄比亚也为经济发展付出了环境代价。埃塞俄比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增长几乎与经济增长同步,在2—年增长了2倍。年,埃塞俄比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为0万吨。相对而言,这一数字微乎其微,在亿吨的全球总排放量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一趋势不容忽视:随着国家越来越富裕,它所制造的污染越来越多。这并不是说埃塞俄比亚和其他新兴市场没有为绿色发展做出努力,也不是说它们的国民不关心全球变暖。早在年,埃塞俄比亚*府就发布了绿色经济战略,旨在通过发展适应气候变化的绿色经济,使该国到年成为中等收入国家。该战略一方面是要解决森林砍伐问题,因为在埃塞俄比亚这个问题十分严重。根据联合国发布的数据,“20世纪初,该国的森林覆盖面积占国土总面积的35%,进入21世纪,这一数字已经快要跌破4%了”。依照这一战略,埃塞俄比亚在年召集了上百万公民,在一天之内种植了3.5亿棵树苗。埃塞俄比亚*府绿色发展战略的另一个重点是,发展可再生能源和/或清洁能源,以扩大现在所剩无几的能源供应。根据国际能源署(IEA)的报告,埃塞俄比亚“在过去20年里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至今仍只有一半的人能用上电。自年以来,水电、生物燃料、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增加了一倍多,它们共占全国能源总供应量的90%。但化石燃料的能源供应量增加了3倍多,年在能源总供应量中的占比还不足5%,到年这一占比已经翻了一番。这表明,即使在今天,也没有一种神奇的发展模式能让贫穷落后的国家在进行工业化的同时控制碳足迹。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升与碳足迹的扩大,三者始终如影随形。

这是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核心难题,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之后情况还会变得更糟,直至出现转机。造成这一结果的,不(仅仅)是市场失灵,也不(仅仅)是企业或*府领导力的缺乏,而是人类的本性和天生的欲望——不仅要生存,而且要发展。因此,对于许多收入不稳定的人来说,在气候因素与更好的生活之间根本别无选择,即使后者会给环境带来更大的破坏。如果你用不上电,没有稳定的收入,甚至餐桌上没有可食之物,那么气候变化根本不会在你所考虑的问题之列——尽管从长远来看,气候变化会威胁人类的生存。

这就解释了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生活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海岸附近的人们,即使面对快速下沉的家园,仍然若无其事地进行着日常活动。为了阻止不断上升的海平面淹没整个社区,那里不得不建起大海堤,那是一堵数米高的混凝土墙。当地有一座清真寺被潮水淹没,从而被废弃,从屋顶俯瞰海堤和被淹没的清真寺,形成了一种相当反乌托邦的景象。

这也解释了法国为何会发生所谓的“黄马甲”运动。—年,数以千计的抗议者走上街头进行示威抗议,给巴黎等数十个城市造成重创,最终让*府加征燃料税的计划落空。他们的口号是:“月底,世界末日:同样斗争。”(Findumois,findumonde:mê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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